曾经跟反贪局的朋友聊天，他说，如果某一个单位盖了一栋楼，那么，相关领导受贿的金额，按照这个工程利润的10%来确定，基本上大差不差。
从他的自信中，可以看出，有时候侦查人员会预估一个行贿受贿金额，再进行调查突破。当事人承认到预设的金额时，他才认为你如实交代了，否则他就认为你态度有问题。
D某受贿一案，在调查过程中，D某起初说，Cách chơi xì dách收过别人的钱。办案人员告诉他，只要积极配合、态度端正，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后来，经过说服和引导，D某承认受贿，承认的数额也从几十万到几百万，最后承认受贿3000万。
因为行贿人的3000万Cách chơi xì dách确定的来源，所以，我做无罪辩护。
两级法院的承办法官在罪与非罪的认定上，都曾长时间犹豫徘徊。
但最终，Cách chơi xì dách不但被认定有罪，而且重判。
他成了我心中一直抹不掉的一个遗憾。
01
基本案情
Cách chơi xì dách是某地级市主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因为新城区的改扩建，几年来大兴基建项目，涉及众多楼宇、市场。
因为其他的因素，Cách chơi xì dách被纪检委调查，全市建筑公司被传唤配合调查，该案也成为上级督办案件。
办案人员曾向Cách chơi xì dách认真承诺，只要配合态度好，刑期都不是问题，可以和检察院、法院协调。
Cách chơi xì dách深知办案机关的能量。
于是，根据办案人的暗示，Cách chơi xì dách对时间、地点、现金的包装等，逐一配合供述。从几十万承认到几百万，从几百万承认到3000万，终于达到了承办人的要求。相关建筑公司的行贿人员也陆续作出与Cách chơi xì dách吻合的陈述，然后被解除调查。
有了这些供述后，Cách chơi xì dách被办案机关树立为积极配合调查的先进典型，并拍摄成录像，制作成警示教育片。
在侦查即将结束时，办案机关又要求D某退赃，即退回3000万。D某发愁了，因为夫妻两人Cách chơi xì dách其他经济来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办案机关将D某家翻了几遍，也Cách chơi xì dách搜查到值钱物品，而且银行卡上也Cách chơi xì dách多少存款。同时，还发现：D某的第二套房子每月还在还银行贷款。
因为Cách chơi xì dách不退赃，所以，Cách chơi xì dách又被认定为悔过态度不好。
案件很快起诉到当地中级法院。
作为D某的辩护人，在与D某沟通辩护方案的过程中，D某说，他确实Cách chơi xì dách收过这么多钱，但是既然已经被树立为积极配合调查的先进典型，并且他已经向组织承诺不反悔，因此，对已经承认的3000万数额，不能改口。
我查了行贿单位的情况，行贿的单位大部分是国有企业，有正规的财务部门，因此，如果从单位拿出几百万，那么财务账面上一定会有反映。或者说如果财务账面上Cách chơi xì dách相应记录，就说明Cách chơi xì dách人取钱，那当然也就Cách chơi xì dách人能送钱。
另外，如果单位要用现金，一般是从银行取，那银行一定有行贿单位的取款记录。如果Cách chơi xì dách取款记录，那么说明单位Cách chơi xì dách取过钱。既然单位Cách chơi xì dách准备现金，这时候，想送钱，也送不了。
我向一审法院申请调取行贿人单位行贿当日的账目，以及银行的取款凭证。当时，纪检委的相关人员也在法庭旁听。法院Cách chơi xì dách表态，这些证据也一直Cách chơi xì dách出现。
辩护方案讨论
我的辩护意见是：行贿单位就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当然无法给D某送钱。所以，指控D某受贿3000万，证据不足。
庭审结束后，法院迟迟Cách chơi xì dách下判。后来才知道，案件被内报到省高院。经过省高院回复，一审判决D某构成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
曾经，办案人员向他做过承诺，只要积极配合，不翻供，就会协调法院对他轻判，甚至连刑期都给他做出了承诺。
现在，无期徒刑的结果和曾经的承诺相差甚远。
得知判决结果，Cách chơi xì dách不停地摇头叹息。
案件上诉到省高院，承办法官说，案件我很熟悉，因为一审报上来，就是我负责回复的。
他认为，一审判决书定罪和量刑Cách chơi xì dách任何问题。
我向他递交了一份“调查取证申请书”，请求调取行贿单位某年某月某日的财务凭证；调取某年某月某日行贿单位在开户银行的取款记录。
他问我，为什么要调这些材料？
我说，虽然行贿人员说送给D某钱，D某也说收到了钱，但是，如果行贿人当时手里Cách chơi xì dách钱，那他如何能送钱呢？
行贿人有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取决于单位有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单位有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取决于单位有Cách chơi xì dách到银行取钱。
所以，调取银行取钱记录，可以知道当时单位有Cách chơi xì dách钱。调取单位财务凭证，可以知道有Cách chơi xì dách人在单位取钱。
如果3000万Cách chơi xì dách来源，行贿人手上Cách chơi xì dách钱，那怎么能送D某钱？D某又怎么能收到钱？这才是D某无法退赃3000万的真实原因。因为无法退赃，所以一审法院认为D某态度不好，进而对他重判。
所以，本案的核心问题是：究竟有Cách chơi xì dách3000万。
二审法官认为这个意见有道理，根据我的“调查取证申请书”，建议侦查机关向行贿单位核实，并调取这些凭据。
但是，这个调查石沉大海。我催问过几次，法官说，纪检那边Cách chơi xì dách回复。
后来，省高院把这个案件又上报上级法院请示。
在漫长的等待中，由于一审判决书对受贿3000万的认定不合常理，所以，我们一直认为大概率会改判或发回重审。
等了近两年的时间，二审判决书终于下来了，结果是：维持原判。
02
第一，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咋送钱
我二审辩护词的题目就是：Cách chơi xì dách钱 咋送钱----D某受贿案二审辩护意见。
Cách chơi xì dách钱，咋送钱？这是懂法和不懂法的人都明白的一个常识。
一次，我和纪委相关人参加一个会议。茶歇的时候，我给他们说到这个案子。一个领导听完之后，马上就对几个下属说，这种情况今后再不能发生。
也就是说，纪检委的同行也看出这个案子是有问题的，Cách chơi xì dách钱是送不了钱的。
关于配合调查，办案人员经常对嫌疑人说，要积极配合，态度很重要，其他都不是事儿。很多案子，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们认为，配合调查确实很重要，但配合是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进行配合。如果无中生有，为了迎合一个数据或金额而去配合。这不仅是错误的，也是严重违法的。拿这个案子来讲，Cách chơi xì dách3000万，你说收到了3000万。既害了自己，也增加了司法成本。
更重要的是，不真实的陈述可能助长一个冤假错案，这个代价是很沉重的。
因此，在涉及行贿受贿的案件中，我们鼓励积极配合调查，但一定是实事求是地配合调查。不能为了迎合“态度好”而无原则拼凑一些事实，引发错案。
D某受贿案，中院一审，高院二审，判决结果一致，并且作出判决前均向上级法院请示过。更重要的是，那些核心证据，凭我们律师的力量是调不到的。所以，申诉基本是Cách chơi xì dách希望的。
如果3000万真的不存在，那么Cách chơi xì dách说收到3000万，就是假的；行贿人说送了3000万，也是假的。那么，这就是个明显的错案。
当前，司法政策鼓励行贿、受贿一起打击，按照刑法规定，如果对该案Cách chơi xì dách追究刑事责任，量刑也会在10年以上。
如果追究行贿人刑事责任：他会不会说真话？会不会用财务凭证证明，他Cách chơi xì dách在财务取过钱？
这样的话，此案或许会有转机。
虽然造化弄人，但我们坚信事在人为，总有一天我们会敲开那扇正义之门。
